第六回---------第12回
第六回 七言诗中断吉凶 奈何世人不听从
赖布衣一路自峨眉山走下,准备经贵州、湖南,再重返广东。他见峨眉山四面峰峦连接,山势苍劲挺拔,便赞叹峨眉山地灵人杰,难怪山上香火不断。
赖布衣这一路游览,自然耽误了行程,他看天色渐暗,便在山下的龙池镇住宿一晚。隔日一早,他起身到附近闲逛,发现龙池镇夹在两山之中,颇像地经上所说的“藏龙缩爪”,看起来此镇乃是大发之镇。
于是赖布衣便向镇人询问,镇中可曾出现过显赫的名人,或是财大势大的员外。不料,镇中父老却都一致表示,近百年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人。赖布衣不觉纳闷起来,决定在龙池镇上再多待些时日。次日,赖布衣来到镇中的龙池桥上,他往上抬头一看,眼前的山峦像在移转似的,让人一阵目眩。赖布衣深思良久,突然惊呼:“原来破此镇风水的竟是这座龙池桥!”
赖布衣在桥上端详了两个时辰,更加确定龙池桥将带给龙池镇民一场灾难。于是他希望找位镇上的名人,谈一谈此桥的源由及历史,并劝导镇上的居民迁居他处,等灾难过后再回来。
赖布衣突然想到客栈老板,他在地方上小有名气,且为人随和。于是便回到客栈,与老板闲聊,这老板知道赖布衣是个地理师之后,便向赖布衣请教道:“不瞒先生,我对地理风水之事也小有研究,当初选择了龙池镇居住,是看出此镇风水极佳,却没想到龙池镇一代不如一代,没有丝毫大发的迹象。”
赖布衣说:“今天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,贵镇中的龙池桥,似乎暗藏着一些玄机,明早我们一同前往观察,不知你意下如何?”
于是,第二天,赖布衣便带着客栈老板一起到龙池桥上,把昨天看到的景象,详细的解释给客栈老板听。客栈老板听完后,知道赖布衣并非一般的风水师,连忙带他去拜访地方上颇有权势的胡员外。
胡员外一听赖布衣不过是个看风水的地理师,就摆出一副不耐烦的姿态,对赖布衣所说的话,完全不放在心上,甚至还以鄙视的口吻对赖布衣说:“我胡家三代在此住了几十年,没见龙池镇有什么天灾,为什么你一来,就满口的灾难,劫数?是不是缺盘缠,想借点银子花花?”
赖布衣行走江湖已有些时日,却从没遇到过这么无礼的人,本想拂袖一走了之,但一想到镇中千百人的性命,就耐着性子,对胡员外说:“胡员外,今天我只是个过路客,身上并不缺盘缠,我之所以会如此热心,完全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。不管你是否听的进去,我希望你能把我说、的话,仔细的想一想。”
赖布衣说完,便立刻转身返回客栈。不料,到了傍晚,赖布衣说龙池镇将发生灾难的事,一下子就传达了全镇。镇民们聚集在客栈中,一片嘈杂声,有的骂赖布衣是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,有的则在一旁看热闹,客栈老板看到这种情形,便亲自上楼,向赖布衣道歉,说:“这一切都怪我不好,如果我不带你去见胡员外,你也不会受到这些侮辱,请大师不要责怪那些无知的镇民,”
赖布衣回说:“现在最重要的是该如何拯救镇民的性命,其他的并不重要。看来龙池镇我是待不下去了,等我走了以后,我希望你能刻一石碑,竖立于龙池桥旁,日后龙池镇发生浩劫时,镇民就可以明了我的用心了。”
客栈老板答应了赖布衣的要求,问赖布衣:“大师,那石碑上要写些什么?”
赖布衣拿起笔纸,匆匆的写了一首诗后,便收拾包袱走下楼去。围观的镇民仍不停的咒骂着,而赖布衣并不理会他们,只是昂首阔步的走出客栈。
次日,客栈老板一方面开始打理行李,一方面则进行立碑的事。他心里想:等我一离开龙池镇,这石碑恐怕就会被镇民砸烂,我何不将客栈贱卖给胡员外,而以立石碑为条件,以胡家在龙池镇的声势,必定没人敢动这块石碑。
胡员外听客栈老板出价如此低廉,便一口答应了他的请求。客栈老板见心愿已了,便立刻离开了龙池镇。
光阴似箭,一转眼五年过去了,镇民一如往常的生活,而五年前的那个预言,也早被镇民所遗忘。龙池桥旁的石碑,所刻的那首诗:“断龙桥旁头纷纷,断龙水溢无遮掩,藏龙缩爪不可测,龙飞水走如梦中。”大家早就见怪不怪,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,附近的妇人还把石碑当做晒菜的板子呢!
所谓“冥冥之中,自有安排”,龙池镇的劫数已到!一天中午,一群被官府缉拿的盗匪,流窜到龙池镇来,他们不但大肆烧杀抢掠,还毁了不少宗寺庙宇。数以百计的镇民逃到龙池桥畔,本想上山去躲起来,但在桥中即被盗匪截住,当场人头落地,死伤惨重。赖布衣的警世石碑正实现了这可怕的预言。
第七回 设坛呼独角麒麟 赖布衣惩恶徒
话说赖布衣离开龙池镇之后,又开始云游四海,沿览各地风光。在越过广东省界时,发觉广东省北部,有一雷霆万钧的龙脉。赖布衣追龙直下,直来到广东中部的高要县,却突然不见龙脉的踪迹。于是,他当晚便住在高要县,等明早再好好的勘查这支龙脉。
次日一早,赖布衣便前往龙脉处仔细观察,但走了整整一天,却一无所获。当他踏着月光,走回客栈时,看见客栈旁有一条荒芜许久的小巷,巷前有座小山丘,山丘上林木长得非常茂盛。赖布衣沿着这山丘打了几转,再由小山上向那支龙脉望去,突然恍然大悟的说:“原来这条龙脉的终点就是这山丘,此山丘虽小,但山上巨石神似麒麟身上的花纹,而林木茂盛具有生气,看来此脉就是麒麟俯卧的龙脉!”
所谓麒麟俯卧之地,是块聚财添丁的福地,穷人只要迁进去,即可家财万贯,享福不尽。
次日,赖布衣向客栈伙计打听,得知此巷叫做高明里,原属于陈氏家族的产业,但在十年间,住在此巷的所有男丁没有任何原因的相继去世,而新生的婴儿也全是女婴。因此,当时陈氏家族的长辈们决定离开高明里,所以那条巷子才荒芜至今。
傍晚,赖布衣躺在床榻上百思不解,便下楼问伙计,如今陈氏家族迁居何处?伙计告诉他,就住在前面一排房子的转角处。赖布衣来到陈宅前,把心中的疑问告诉陈氏族长,陈老先生说:“当时发生那种事情,全族的人都很害怕,便请风水先生来到家中探查,有的说这是块凶地,有的看不出个究竟,总之到最后,就全部移迁到这,远离那不祥之地了。”
赖布衣心想:这分明是块麒麟俯卧的佳地,怎会是块凶地呢?那些江湖术士可能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,便胡诌了一番,等明天天亮后,再好好的看看,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。
第二天,赖布衣再度来到高明里,前前后后花了六、七个时辰,终于让他看出了问题所在。原来麒麟俯卧时,独角会朝上,但高明里的房子却正好建在麒麟的头顶上,而把麒麟的一对眼给遮蔽了。这样不仅使麒麟的灵气无法发挥,而且还会引发灾难,所以陈家的男丁才会接二联三的出事。了解原因之后,赖布衣豁然开朗,却听见前方传来叹息的声音。
来者是陈族的陈守意,赖布衣问他为何如此抑郁寡欢,他说:“我们陈族的族长要我及妻小搬回旧居,这旧居死过很多人,听说是块受过诅咒的山地,怎么能住人呢?”
赖布衣接着问他,为什么族长陈继光要赶他们一家人出来?陈守意答说:“族长近几年来,已将陈族的产业一一占为己有,如今逼我们出来,是因为他儿子要娶媳妇,房子不够住的关系。风水先生,你愿不愿意为我占一卦,看看我们一家人未来的吉凶?”
赖布衣说:“我刚才已为你占了一卦,你的命与其他人不同,住进高明里,不但会大富大贵,而且十年之内,你后代子孙必将出人头地。”
陈守意虽然对赖布衣的话感到怀疑,但现在除了搬进高明里之外,也别无选择。此外,赖布衣还特别嘱咐他,要与陈继光订下契约,以他原来的祖产交换高明里所有的房子。
陈继光见陈守意自动放弃祖产,反而要那块凶地,心里暗笑陈守意是个傻瓜,嘴里则一口允诺。次日,陈守意遵照赖布衣的指示,将阻挡在小山前的两间房子拆毁,然后再沿着高明里,搭盖一条高一丈的围墙,然后建两座祭拜天地的天坛,坛上放置两盏红灯,待一切布置就绪,再选良辰吉时迁了进去。
迁进去的当晚,当两盏红灯点燃之后,陈守意听到地底下传来隆隆的声响,他感到非常害怕,第二天便去向赖布衣请教。赖布衣说:“这声响是表示麒麟复生,盲龙复活。”赖布衣看陈守意一副不解的样子,接着又说:“这些深奥的道理,你不用去了解,反正好运就将降临了。”
陈继光看陈守意大肆修建高明里,而且还每天工作得相当勤奋,料想其中必有原因,于是他便去探视陈守意。憨厚耿直的陈守意,不疑有他,就将整件事的经过,全盘托出。陈继光听了,也想去贿赂赖布衣,好让他能得到另一块佳地。
次日一早,陈继光准备了一些厚礼,跑到赖布衣所住的客栈,向赖布衣说出他的来意。赖布衣本想一口回绝,但念头一转,何不趁此机会教训一下陈继光呢!于是便答应了陈继光的请求。
他们来到陈族的祖山上,赖布衣向远处眺望,只见山中云雾弥漫,气象万千,自成帝垣格局,但这整片山,却只有一处人家,看来陈守意必发,也是上天注定好的。赖布衣暗想,若是阿勇能住进陈族祖山前的郡号,那未来前途将无可限量。
于是,他对陈继光说:“此山本是好山,只是郡号地广人稀,人气过虚,若是能在此汇聚一市集,那么你陈家大发之日便有希望了。”
陈继光听完,面有难色地说:“汇聚一市集,那需要极大的财力,这恐怕不是我能力可及啊!”
赖布衣微微一笑,说:“不然,我还有一计,只是贸然地说出天极,恐怕会遭天忌。”
“那要如何才能避免呢?”陈继光问。
“只要你诚心诚意禁食三天,早晚勤念佛经,三日后去静虚寺找我,到时候我会把计策告诉你。”
陈继光生性爱财,为了致富,果真开始断食三日。只是他平日养尊处优,餐餐山珍海味,三日不吃不喝,可说是折杀了他的老命。三天后,陈继光依约前往静虚寺,赖布衣身穿道袍走了出来。他看陈继光额头冒汗,手脚颤抖,一阵冷风吹来,便连着打了几个寒颤,心里不禁觉得好笑。
赖布衣拿出香烛,朝着麒麟山上朝拜,再掐指一算,对陈继光说:“大事不妙,施主半年之后必有杀身之祸。”
陈继光当场面无血色,说:“大师,此话怎讲?”
赖布衣答说:“因为施主原居高明里,高明里地处麒麟山丘上,而麒麟眼被屋角遮蔽,所以陈族男丁皆不幸去世,施主虽然逃过一劫,但如今旧屋拆迁,麒麟已兽性大发,约莫在半年之后,必会取你性命。”
陈继光此刻已乱了方寸,连忙向赖布衣跪下,请赖布衣无论如何,一定要救他一命。
赖布衣心想,陈继光平日狐假虎威,仗着族长的权势,欺压族中晚辈,如今却这么一副狼狈相,便说:“现在只要找个阳气正盛,能与麒麟的灵气相抗衡的贵人,迁进郡号内,救可去除你身上的凶煞之气。只是你日常仍要勤念佛经,否则灾祸将随时降临到你子孙身上。”
陈继光说:“吃斋念佛是不成问题,但那个贵人要去哪里找呢?”
赖布衣答说:“贫道会替你留意,短期之内必寻获此人,到时再告知施主。”
陈继光连忙拱手向赖布衣再三拜谢,然后拖着蹒跚的步伐走回陈宅。
其实,陈继光根本没有灾祸临身,只是他平日作为嚣张跋扈,为富不仁,赖布衣不愿见他日后大发,又会鱼肉乡民罢了。当晚,他便收拾了一些衣物,准备明日上峨眉山庆云寺找阿勇。
第八回 巧遇世外之奇人 与爱徒阿勇重逢
赖布衣本来准备直接上山,拜访阿勇,但又想,何不先到郡号,仔细瞧瞧那福地的方位。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后,就毫不犹豫的朝着郡号走去。
刚越过禄山与云雾山之后,就望见灵气洋溢的郡号,赖布衣记得他父亲曾经说过:“龙脉的两旁,若有形状似旗或鼓的山,则此地将出现将才,若是有形状如笔,高耸入云的山峰,则此地将出现文才。”赖布衣向郡号四周的山形,仔细的观察,心中不禁一怔,那郡号附近的山形,不仅有旗、鼓,甚至连笔杆状的山形也出现了。
赖布衣满心欢喜,心想阿勇这孩子,未来的际遇,必是惊天动地,不可限量。这时,忽然有一声巨响凌空而降,天空中立刻出现一道红光,朝着郡号正中非去,而陈家祖坟上也突然飘起一道青气,挡着红光,形状怪异。赖布衣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,因为他眼前红光来自青云寺,然后降在郡号上方,然而陈家祖坟的青气却出来阻挡。这说明了阿勇日后虽然居于郡号,但命运却凶多吉少。赖布衣对此微兆思量了很久,却始终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。
正当红光与青气相持不下之时,突然从郡号附近的草屋内,打出一道紫光。只见紫光帮着红光,一齐抵制青气,最后青气终于被制服,消失在空中。
这草棚内住的是什么人?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?看来他对阿勇的前途,有很大的帮助,赖布衣便急忙地上前去探个究竟。
赖布衣来到草屋前,敲了几下大门,却没有人回应。于是他推门进去,看见大厅里躺着一位上身半裸的老翁,老翁全身热汗淋漓,正呼呼大睡。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,这位头发已白的老翁,竟还能裸着上身睡觉,令赖布衣百思不解。
赖布衣高声喊着:“老丈!老丈!你没事吧?”他一连叫了几声,这老翁才起身坐起,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,说:“来者可是赖凤冈国师?”
赖布衣听完,大吃一惊地说:“老丈是何方高人?为何认识贫道?”
老翁微笑不语,起身穿了件衣裳,说:“我就是帮助太祖赵匡胤得天下的虞训。而我之所以知道你是何人,是因为刚才做了一场梦,梦见一只披布衣的象,而象又名獭,所以老朽便猜来者是你。”
赖布衣记得父亲曾经提过此人,说他精通天文地理,是位旷世奇才,在助赵匡胤得天下之后,便浪迹天涯,云游四海。现在赖布衣看他双眼炯炯有神,面颊红润光亮,一望便知此非凡人。于是赖布衣便把刚才看见的怪异景象,一一向虞训细述。虞训说:“几个月前,我观察天象,发现我汉族降被外族侵略,而今异族已开始入侵,这可谓是“天意不可违”。如今你想救爱徒阿勇,而泄漏了天极,最后恐怕会不得善终!”
虞训接着又说:“唉!其实我早就算出这些事,你就速去找阿勇来此地吧!唯今之计,只有你找我携手合作,为阿勇化解此劫。”
赖布衣听完,立刻向虞训告辞。一路上,他没有稍做停留,所以原本两个月的行程,他一个月就赶到了。
远远地就望见“庆云寺”的朱红牌坊,这时小道上一名道僧走来,仔细一看原来是悟真上人。赖布衣对悟真上人说:“大师,阔别一年,您依然身强体健,不知阿勇有无给您添麻烦?”
悟真上人说:“施主您真是客气,阿勇天资聪颖,老衲打心眼里就喜欢这孩子。他现在正在佛堂做功课,我看你们分别一年多,自然会有许多心事要说,不如现在就去看他。”
赖布衣当下跟着悟真上人,走进殿堂,见阿勇正盘膝打坐。不一会儿,他合掌舒气,睁开双眼,突然看到恩师赖布衣,连忙翻身跳下,跑到赖布衣面前,叫道:“师父,您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,好让徒儿去迎接您!”
赖布衣手抚着阿勇的头,心里却盘算着要如何开口。悟真上人似乎看出了赖布衣的心事,就说:“施主,你是否有相辞之意?若是真有此意,直说无妨。阿勇在此一年中,已降两本秘笈练得相当熟练了,虽然我与他仅有一年师徒之缘,但老衲已心满意足了。”
赖布衣听了,非常感动,忙说:“大师深明大义,不愧是佛界高人,阿勇日后必会再上峨眉山,以报答你这一年多的教诲。”
于是,阿勇含泪拜别悟真上人,与赖布衣前往虞训的住处。在路上,赖布衣就将郡号上空的怪异现象,与高人虞训的话全告诉阿勇,阿勇一知半解的听着,他相信赖布衣是绝对不会害他的。一路上,他待赖布衣有如亲身父亲,令赖布衣感到很欣慰。
这一日,他们来到渡口镇上的客栈用膳,忽然听见邻桌的客人说:“各位,听说皇帝已决定定都杭京,并改名为临安。”
赖布衣听完一怔,桌上的饭菜尚未吃完,就拉着阿勇继续赶路。阿勇虽然感到莫名其妙,但他看赖布衣一脸严肃,便不敢开口发问,只得尾随赖布衣赶路。走了大半天,来到莫邪山,赖布衣才告诉阿勇:“据我所知,临安并非是块王气之地,大宋皇帝将都城移至此地,恐怕会遭来乱事,所以刚才急欲前来看个仔细。”
赖布衣凝神举目张望,见昆仑南干的龙脉自云南入浙江,表面上临安居龙脉之终点,其实它只是暂隐,也就是说,临安不可作为百年之都,仅可暂时驻留。赖布衣细看之后,叹了一声,说:“宋朝大势已去,今后半壁山河将很难保住了。”
阿勇见师父如此忧国忧民,心中也想为国效力,他问道:“难道就没有挽救的法子吗?”
赖布衣回答:“现在建都临安已成定局,靠你我之力是无法挽救的,何况天意不可违,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。”
赖布衣说完,便在路旁的白石上写着:“天目山前水不长,龙飞凤舞到临安,海门更叠异峰起,一百年间送帝王!”
此时正是宋高宗绍兴八年,一百年后,宋朝果然被元人打败,惨遭灭亡,而当初献计移都的罪人,也就是逼走赖布衣的奸人--秦侩,冥冥之中,似乎早有安排,所以即使是像赖凤冈这样的大师,也无力改变命运!
第九回 阿勇易名虞允文 初生之犊露头角
赖布衣与阿勇下了莫邪山之后,继续赶路,一路上赖布衣仍然为大宋的半壁江山忧心不已,所幸有阿勇在旁殷勤照料,这才稍解了赖布衣心中的忧虑。一个月后,赖布衣偕同阿勇终于回到郡号。虞训一看阿勇,便说:“赖国师果然好眼力,觅得如此人才!”
赖布衣进屋后,把大宋移都之事告诉虞训,虞训说:“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,你就务须这么忧心了,还是先料理好阿勇的事再说吧!”
赖布衣说:“老丈对阿勇的事。是不是已有对策?”
虞训说:“阿勇曾经得过龙穴之助,若骤然住进郡号,仍然会阴阳失调。所以我打算将我身上的灵气传给阿勇,待数年之后,阿勇便可迁入郡号了。”
于是,赖布衣要阿勇跪地叩谢,并且拜虞训为义父,从此改姓虞,字允文,以避陈家祖坟的青气。而赖布衣则表示要继续寻找龙脉,四处游览,以精进其堪舆之术。阿勇自然是舍不得,但为了要在郡号潜修,也不得不与恩师话别。
光阴似箭,岁月如梭,此时虞允文已是个英挺的青年,虞训待他视如己出,而虞允文也非常孝顺他。这一日虞训突然生了一场怪病,虞允文心里非常焦急,连忙到市街上去为义父买药。
虞允文到镇西的一家药铺买完药后,就急着赶回郡号。忽然,他听见不远处有喧哗声,虞允文便上前去看个究竟。原来是一个樵夫不慎勾破了一位公子的衣物,连忙鞠躬道歉,但公子却丝毫不加理会,命令身旁的家仆痛打樵夫,樵夫被打得鼻青眼仲,血流满面,却也不吭一声,而围观的人却没有一个敢出面阻止。
虞允文本想上前搭救,但想起义父正等着他手上的药,只得转头上路。没想到他才走了几步,忽然听见有人叫:“阿勇!阿勇!”虞允文觉得奇怪,怎么会有人知道他的本名呢?于是回头细看,竟然是三年未见的恩师--赖布衣。
虞允文看见久违不见的恩师,正想开口说话,却不料赖布衣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:“赶快去追那个樵夫!”
虞允文听后觉得很奇怪,便告诉赖布衣,虞训卧病在床,正等着药治病。赖布衣见他犹豫不定,连忙说:“你义父的药就由我送去,刚才那位樵夫是武界奇才,你找到他之后,一定要向他拜师学艺。”虞允文听完,大感不解,那位被打得如此凄惨的人,怎可能是武界奇才呢?但恩师说的话又不可能出错,于是便赶紧去找那位樵夫。
他四处打听,知道樵夫出了城,往溪边方向走去。追了数里,他终于看见樵夫正准备走进山边的一幢茅草屋。于是虞允文跑到屋前,大喊:“师父,请开开门!”
樵夫出来,问:“你有什么事吗?”
虞允文答:“请师父收我为徒。”
樵夫大怒:“我有什么可以教你的?你最好离我屋子远一点!”说完,便用力关上门。
虞允文虽然碰了个硬钉子,但他深信赖布衣所说的话,所以便跪在门前,直到天亮。 天一微亮,樵夫准备上山砍柴,他一打开大门,便看见虞允文跪在地上,不禁大吃一惊地说:“小伙子,你这么做是为什么?我与你素不相识,你怎么半路认师父呢?”
虞允文答:“这是我恩师交代的,一定要拜你为师。”
樵夫说:“你师父是何人?”、
虞允文答:“我恩师是堪舆国师赖凤冈。”
樵夫听了,哈哈大笑两声,然后把跪在地上的虞允文扶起来,对他说:“不瞒你说,我是当朝兵部尚书陈伯康,如今皇上因受奸人秦侩的蛊惑,国事一片混乱。所以我才微服出巡,想找一位文武全才的有为之士,以备将来能与金人对抗。既然你是我最仰慕的赖国师所推举的,我就传授给你一些武学,只是千万不要称我为师,我们年龄相仿,不如你就称我为兄好了。”
虞允文欣然点头,自此数个月,每日专心习武,没有一日懈怠,另外陈伯康还教他研习三韬六略,以及孙子兵法。直到有一天,陈伯康接到一封信后,把虞允文叫到面前来,说:“朝中有军报传来,指出金兵己开始南侵,所以我现在必须返朝率兵抵御。日后,你要把我传授给你的武学,勤加练习,不出半年,我想你的成就将与我不分轩轾。”
虞允文当场跪谢陈伯康,毕竟一日为师,终身为父,即使只是以兄弟相称,但虞允文已将陈伯康的教诲铭记在心。等陈伯康走后,虞允文返回郡号,见到赖布衣、虞训身体康健,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。当夜,三人一话家常,虞允文也将这些日子来的点点滴滴,详细地告诉赖布衣和虞训。
虞允文生性耿直善良,从未与人发生争执。这一天,他一如往常的上街买菜,途中突然出现二、三十个大汉向他挑衅,其中一个大汉指着虞允文的鼻子说:“小子,看你在高明镇住了这么久,却从不与别人打交道,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啊?”
虞允文说自己从来没有这个意思,请大家千万不要误会。但这些大汉却不由分说的,朝虞允文乱捶一通。只见虞允文动也不动站在原地,但动手打他的人,却像捶到了石头般,痛的在地上大声哀嚎。
大家看到这种始料不及的情形,纷纷跪地求饶,虞允文非但没有打他们的意思,反而笑容可掬的把他们扶起,并对他们说:“人生在世,不过数十年寒暑,你们何必把光阴浪费在争强好斗上呢?习武是为了强身报国,不如我们以兄弟相称,这样从此可相互切磋武艺。”
于是,数十位大汉就拜虞允文为大哥,而虞允文的武功,也一传十,十传百的,成为镇上谈论的话题。
话说这一日,赖布衣正在桌前念书,忽然瞧见一片红光笼罩在草屋上空,赖布衣一看,便知此微兆是在暗示虞允文的官运就要开始了。心里正暗自为爱徒庆幸世,突然听见一阵马蹄声,朝着草屋方向而来。“莫非是秦侩所派的追兵?”赖布衣心想不妙,便急忙的找地方躲起来,虞允文看见恩师如此慌张,连忙说:“恩师,若是真有追兵,来一个,我杀一个,您不用害怕。”
但是赖布衣为了不影响虞允文的官途,仍然坚持躲进屋外的草丛中。不久,有六位骑士在草屋前停下,其中一人走向大门,高声喊着:“虞允文接旨。”
虞允文睁大眼睛,满心疑惑。于是来者又大喊了一次,虞允文这才跪下接旨。
原来是陈伯康向皇帝推荐,所以皇帝便下诏,命令虞允文立刻进京觐见。此时正是金兵大肆扰疆之际,虞允文能为国效力,心中满是欢喜,他随便收拾了几件衣物,随着六位使者离开了草屋。此时,躲在草丛中的赖布衣,心中却是忧喜参半,喜的是虞允文终于出人头地,忧的是此次一别,要到何时才能再见。虞训连忙安慰他:“这不是你多年来的心愿吗?阿勇能有今日,才不枉费你我的一番苦心。”
第十回 赖布衣巧布煞局 弹指之间退金兵
虞允文跟随六位使者进京之后,宋高宗立刻下令接见,并赐予他骠骑将军的官位,不久,虞允文首次出战,不仅大破金兵,并一连斩了金兵三名大将,立下了大功。宋高宗见虞允文如此骁勇善战,心里甚是安慰。
半年后,金兵又蠢蠢欲动,率了六十万兵马,在边境上大肆挑衅。高宗得知后,日夜辗转难眠,于是微询宰相秦侩的意见,秦侩说:“这几年来,宋朝战事连连,如今尚未恢复元气,金兵又率六十万兵马攻打。依微臣之见,还是以讲和为上,诸位大臣之中,有无反对此意见者?”
殿堂上的文武百官,纵然有不赞成的,也不敢贸然出言。因为朝中与秦侩意见相左的忠臣,如岳飞、张俊等,都已被秦侩害死。此时朝中鸦雀无声,忽然,虞允文站了出来说:“启奏皇上,以我大宋的实力,未必会输给金人,若是我们就此讲和,只怕日后金人将因此而贪得无厌,予取予求,后果反而不堪设想。”
此时,陈伯康也站了出来,说:“皇上,臣愿为我大宋与金兵决一死战,保我河山!”
话未落定,一干武臣也高声说:“请皇上速下决定,消灭北方蛮族!”
高宗看到群臣士气激昂,心中非常感动。于是说:“骠骑将军虞允文立刻招兵操练,我大宋将与金兵决一死战!”
在旁的秦侩眼见平常胆小如鼠的高宗,竟高喊与金兵大战,心中感到很不悦,但又没有办法阻止,只有把这笔帐记在虞允文头上,想伺机把这一干人全给消灭!
虞允文回到军营,看到篷内坐着一个人,竟是赖布衣。他又惊又喜,拉着师父除了闲话家常之外,并述说着近来朝中发生的事。
赖布衣听后,眉头深锁,然后对他说:“知己知彼,方能百战不殆,阿勇,你年轻气盛,凡事应再三思量。为师现在有一计。”于是阿勇附耳过来,赖布衣一边说,他一边点头称是。直到三更,师徒俩才上床就寝。
宋高宗绍兴三十一年,金兵将领李通率兵,一路浩浩荡荡的杀往江南,不满一个月,扬州、南昌便已攻陷。赖布衣不断嘱咐虞允文不可轻举妄动,而虞允文见无辜的百姓被金兵屠杀,心中很难过,赖布衣就婉言相劝,说:“为师自有妙计,不待多时,金兵必将打败而逃。”
当金兵一路攻到广东时,赖布衣叫虞允文在铜鼓嶂设下埋伏,等金兵一到,立刻就成了瓮中之鳖。次日,金兵果然到达广东铜鼓嶂,顿时战鼓喧嚣,沙石飞扬,虞允文派兵假装逃跑,然后前后包抄,把金兵围困在铜鼓嶂中,动弹不得。
金兵望见一片飞砂走石,山谷两边又鼓声隆隆,心中自然惊惶失措。宋兵群起发出震人心魄的喊声,以及刀枪兵器的碰撞声,交织成一股惊人的声浪,把金兵吓得人仰马翻,溃不成军。
李通一见大势已去,正想溜之大吉,但虞允文却挥刀向他疾冲而来。虞允文右手持青锋剑,以迅雷不及掩儿的速度,“休!休!”两声,李通的双臂就齐肩落下。李通惨叫了一声,然后用力踹马飞奔。虞允文心想,让你回去禀报番王也好,看金兵还能威风到何时?
经过这一战,宋兵军心大振,连连收复长江流域的失土,此后金兵长达整整五十年不敢再入侵中原。虞允文任两广宣抚史,五年后又入朝为相,政绩昭著。
广东铜鼓嶂一战,扭转了金与宋之间的局势,一时之间虞允文名声大噪,而赖布衣助虞允文的传闻,也迅速的流传开来。虞允文私下对赖布衣说:“恩师,此次宋兵能够大胜金兵,全是仗着您的妙计,如今恩师助我一臂之力的传闻已传开了,不如我去向皇上奏明此事,也好恢复你国师的地位。”
虞允文尚未说完,赖布衣便频频摇头说:“为师的命中,没有官运。那些传闻若是传到秦侩耳中,恐怕将惹来杀身之祸。”说完,赖布衣深思了很久,想这恐怕不是久留之地,便向虞允文辞行。虞允文虽然不舍,但赖布衣去意甚坚,只好含泪与他道别。赖布衣走后约一个时辰,就有五位骑兵前来营中,为首者便朝着蓬内大喊:“钦犯赖凤冈快出来!”
虞允文听了大怒,说:“是谁胆敢在军营里大声嚷嚷?”
来者见虞允文走了出来,连忙说:“小人不知道将军在此,罪该万死!我们是奉了宰相的命令,前来捉拿逃犯赖凤冈。”
虞允文一听,心里很气愤,本想一剑砍死这些奴才,但又想到恩师的嘱咐--“小不忍,则乱大谋。”就说:“赖凤冈不住在此,你们可以回去禀报相爷了。”
来者齐道:“是!”便上马,迅速离开。
赖布衣离开了军营,行走了几十里之后,天色渐暗,便想找个客栈过夜,但方圆数十里内,竟然没有任何歇脚的地方,只好暂且露宿于树林中。
朦胧中,赖布衣突然觉得脚上有股冰凉的感觉,而且感到软软的,他大吃一惊,连忙站了起来,只见一条黝黑粗长的赤练蛇从他脚下爬过。赖布衣吓得拔腿就跑,而赤练蛇在后穷追不舍,且不断地逼近。眼看赖布衣就要逃出树林时,赤练蛇迅速地在他足踝咬了一口,赖布衣当场倒下,便没有任何知觉了。
第十一回 穷途陌路遭蛇咬 赖布衣仗义相助
不知过了多久,赖布衣因脚上的剧痛而惊醒,他看见脚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,而身旁坐着一位壮士。壮士对他说:“伤口处切掉了一些肉,所以你可能会有些疼痛,不过我已上过麻药,疼痛的程度应不至于很剧烈。”
赖布衣向这位壮士道了谢,问他的姓名,家住哪里?
壮士答说:“我姓张,单名兴,家住南雄镇。”
赖布衣行走江湖已有二十年,他发现此人在说南雄镇时,神色有些异样,便继续问:“壮士家中有哪些人?”
“我家。。。。。。”壮士当场眼眶含泪,哽咽的说不出话来。赖布衣轻轻地拍着他,说:“实不相瞒,我是朝廷国师赖凤冈,你若有心事,可直说无妨。”
张兴一听是国师赖凤冈,便跪下说:“请国师助我一臂之力,报杀父、杀妻之仇。”
待赖布衣点头允诺之后,张兴便详细的说出一夕父丧妻亡的遭遇。
张兴的父亲在南雄镇,向来以医治蛇伤出名,等张兴出世后,父亲便把拿手绝活传授给他。张兴获得父亲的真传,再加上自己配制的草药,很快地,张兴的名声已传遍了全镇。在小有积蓄之后,张兴娶了一位貌美的妻子,不到一年,张妻为张兴生下一子,从此曾祖孙四代,生活过得相当惬意。
这天,正好是新居落成之日,大厅里莫名地发出一声巨响,张兴觉得心头忐忑不安,果然没多久,他祖父便过世了。隔年清明节,夫妻俩抱着孩子,到祖父坟前上香,在归途中,遇见御史宋高之子宋仁,他不怀好意地盯着张妻。张妻知道他是出名的登徒子,只得闪躲目光,随着夫婿回家。岂料,宋仁竟尾随着他们来到家里,大模大样的坐在张家的大厅上。宋仁的师爷开口道:“张兴,我家公子想纳刚才那位女子为妾,聘礼五百两银子,不知道你对这价钱满不满意?”
张兴知道宋家财大势大,如今又带着家丁五、六人,自己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,所以只好闷不吭声,瞪着牛眼望着墙壁。
宋仁见张兴充耳不闻,便站起来对张兴说:“我宋爷说的话,还没有人敢说个不字,你就看着办好了!”说着,宋仁挥手示意,叫宋家壮丁离去,自己则望着张妻淫笑,嘴里直说:“真漂亮。”然后跨出张家大门。
这一夜,张兴夫妻俩一直无法安稳入睡。到了三更,忽然有数十个大汉冲进屋内,朝着张兴父子俩不停地鞭打。张妻则抱着孩子在一旁哭喊,只见公公被打得满口鲜血,而丈夫也在地上打滚,于是她便抛下孩子,跑到屋外呼救。
数十个大汉见张妻跑了,连忙追了出去,纤弱娇小的张妻跑不了多远,就被大汉抓住,送到宋仁家去。张妻抵死不从宋仁的凌辱,一头撞柱当场毙命,而张兴的父亲也在当夜因吐血不止,伤重去世了。张兴一夜之间,遭逢父丧妻亡的厄运,决定四处告官。不料,宋仁得知张兴有意告他,便派人四处追杀张兴。张兴闻凤逃跑,一路餐凤露宿,刚好走到这树林边,才遇见了被蛇咬伤的赖布衣。
赖布衣看到泪流满面的张兴,很同情地伸手拍拍张兴,说:“恩人,您的血海深仇,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!”
张兴听完,这才收住泪,然后把赖布衣背往附近的山洞里,每日为他敷药、喂食。大约过了半个月,赖布衣的脚伤已经痊愈了,他告诉张兴,唯今之计,还是先潜回南雄镇,伺机行动,不过张兴得扮成挑夫,以避人耳目。于是,他们俩就扮成一对行商,挑着货担,朝着南雄镇而来。
赖布衣一路上仔细地观察南雄的风水,他注意到左有山,右有水,正是所谓的“财丁旺”之地。但为什么南雄镇的人丁却如此单薄,而忠厚老实的张兴,又会惨遭父丧妻亡的厄运呢?他对此感到深深不解,就对张兴说:“你家在哪里?快带我去看看。”“我家在南雄镇东边的鸭尾巷,我带你去看看。”张兴说。赖布衣和张兴来到鸭尾巷之后,赖布衣说:“此地应是块福地,集南雄镇地理精华之所在,正应了“一道穿行,鹏程万里”的相局,只可惜唤名为鸭尾巷,把福荫全给冲掉了,实在可惜。”
赖布衣再往里走,张兴指着其中一幢瓦屋说:“这就是我家了。”赖布衣跟了进去,发觉这屋子座东朝西,地面湿气很重,便眉头深锁地说:“带我去你家祖坟看看。”
张兴见赖布衣眉头不展,知道家中厄运重重,一定与祖坟的风水有关,便迅速地带赖布衣来到乱葬冈。赖布衣望了一眼,便唉声叹气地说:“你家祖坟如此凌乱,枯树、老藤又纠结在四周,难怪运势会如此差。”赖布衣再抬头看看四周,接着又说“宋家祖坟上的狮像,双眼直直地射在你家祖坟上,这应了“狮虎相食”的格局,你要尽快迁坟移宅才是。”
迁坟移宅对现在已一贫如洗的张兴来说,是件颇为困难的事,赖布衣虽一眼看穿了张兴的心事,却也没有能力帮助张兴。他辗转难眠了一夜,第二天一早,对张兴说:“你我暂别三日,分头去想想办法。”张兴含泪点头,对赖布衣的义气,十分感动。
第十二回 智惩可恶霸王汉 震惊南雄全镇民
张兴等赖布衣走了之后,赶紧收拾包袱,背着儿子上路。他绞尽脑汁,决定依旧以治蛇伤的功夫,来筹那笔钱。为了躲避宋仁的追杀,他仍然乔装成挑夫,一路朝西走去,准备三日之后,再回南雄镇,与赖布衣碰头。
话说赖布衣走出张宅之后,拾了一块破布,走进一家客栈,向掌柜的借支笔。掌柜见他衣衫褴褛,就以嘲讽的口气说:“客官!咱们这只卖酒饭,不借笔啊!”
赖布衣早看惯了这些势利小人的嘴脸,便从包袱里拿出两锭银子,然后冷冷地说:“这两锭银子算是向你买好了。”掌柜毫不客气地把银子接过来,然后拿了一支毛笔给赖布衣。此时邻桌有两个酒客说:“幺!大家瞧瞧,这叫化子还会写字里!”说完,客栈的人哄堂大笑。
赖布衣并没有理会这些人,他在那块破布上写着:“姜不磨不辣,相不看不发。”旁边另写了一行小字:“知与不知,我自知之,应与不应,不应不收钱。”
邻桌那个酒客又说:“叫化子会看相,稀奇!稀奇!少爷我正有闲情雅致,你就替我看看吧!不过,不灵不收钱,这可是你说的。”
赖布衣抬起头来,看着那个酒客,只见他衣着华丽,尖嘴猴腮,眼珠上扬,一眼即知并非善类,尤其是印堂上还泛着晦色,恐怕大难临头了。
赖布衣神色自若的说:“阁下印堂泛黑,不出三日,大祸临头。”
那人听了大怒,说:“我看你这叫化子,是不想活了,你可知我在南雄镇是何等人物?”话一说完,便举拳想揍人,幸而旁人拦了下来,赖布衣才免于一顿打。
“既然他说三日之内,又说不灵不用付钱,你何不等三天看看,否则怎么让他心服口服。”旁边有人打圆场,安慰着那位阔少。“好!今天算你走运,如果你所言不实,看我打断你的狗腿!”说完,便悻悻然地离去。
原来这位无礼狂妄的少爷,叫做徐大,是南雄镇有名的富商,他与宋仁是拜把兄弟,正可谓是臭味相投,狼狈为奸,在南雄镇一带仗着官势,做尽了所有的坏事。
徐大回到家里,心里一直气愤难抑,他一想起赖布衣说的话,就心乱如麻,也许势坏事做多了,一连两夜都没有睡好。
到了第三天,快要天亮时,他仍难以入眠。这时,花园中突然闪过一个黑影,他大喊:“救命!”于是数十个壮丁连忙出来,追那个黑影。不久,家丁来报告:“少爷,近来镇上频传窃案,那黑影可能就是个贼,如今东西没偷着,反而掉了一包东西。”
徐大把那包东西打开一看,里面竟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上等翡翠,他目不转睛的观察它的色泽,暗自估量它的价值,接着,他惊呼一声,说:“叫化子说我大祸临头,我看正好相反,无价之宝从天而降,看我明天怎么去整那个乞丐!”
天亮后,徐大率着众家丁前往客栈。此时客栈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人,等着看赖布衣如何为自己辩解,而赖布衣正坐在厅前,悠哉的看着路人。
“算命的,我看你还是避避风头吧!这点银子给你做盘缠。”说话的是一个年约四十的商人,他叫周中海,为人乐善好施,只可惜膝下无子。
赖布衣点头向他致谢,但仍稳如泰山的坐在椅子上。此时,徐大率众家丁进来,他把脚踩在椅子上,大声嚷道:“来人啊!拆了他的招牌。”
然后,举掌作势要打赖布衣,赖布衣以手挡住,微笑着说:“公子,还差三个时辰呢!你怎么就毛躁起来了?、
徐大听了,无言以对,只好说:“少爷我就跟你再磨三个时辰,三个时辰一到,你就等着皮绽血流吧!”
话未说完,当场有几位官差挤进大厅上嚷道:“这里谁是徐大?”
徐大当场一怔,脸色惨白,小声的说:“我说徐大,官差可知我与宋仁是拜把兄弟,找我有何贵干?”徐大为人狡猾,在此时立刻把宋仁搬出来压人。
官差说:“皇上的如意翡翠失踪了,有人密告在你宅中,此次恐怕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。盗取皇宫宝物,乃是死罪一条!”
徐大当场昏过去了,官差们便立刻押他上马,扬长而去。此时客栈中所有人的目光,全落在赖布衣身上,立刻争先恐后的找赖布衣算命,而“活神仙”的尊号也传遍了整个南雄镇。
赖布衣一天之内,便凑足了张兴移坟的费用,他满心欢喜的走进张家,却看见张兴抱着孩子,坐在窗前发呆,赖布衣上前问道:“张兴,为何闷闷不乐呢?”
“这三天,我东奔西跑的为人治病,却只凑到了三两银子,怎么够移祖坟的花费呢?”张兴说。
“原来是这档事儿,我已凑足钱了。”于是,赖布衣便把事情的始末告诉张兴,张兴连忙跪下,却被赖布衣给拦住,赖布衣说:“好歹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,更何况朋友有通财之义,所以你千万别行大礼。现在重要的是,择吉日吉辰为你祖坟迁葬才对啊!”
张兴含泪点头,将赖布衣这份恩情默记在心。
次日,赖布衣为了张家迁坟的事,一早便四处观察风水,直到傍晚才回到客栈。她看见客栈前站着一个人,向他微笑示意,走进一看,才发现原来是那天在客栈中,叫赖布衣避风头的善心人。“员外,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赖布衣说。
“在下周中海,想请活神仙移驾到家中小聚,不知您愿不愿意?”周中海说。
赖布衣看周中海为人诚恳,便当场答应到他家做客。
席间,周中海似乎有难言之隐,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口,赖布衣看他如此,便说:“员外,你有话直说无妨,我帮得上忙的地方,绝对尽力。”
周中海叹了一口气说:“活神仙真是明眼人,实不相瞒,我的确是有求于你。”原来,周中海是为了无后的事烦心,但赖布衣一时也想不出办法。突然他急中生智,问周中海说:“你想认养义子吗?”
“如果有适当的人选,那是再好不过的。”周中海说。
赖布衣见周中海如此干脆,当下便叙述张兴父子的遭遇给周中海听。周中海听了,眼眶几度湿润,表示很愿意收张兴之子张英为义子。赖布衣立刻带周中海前往张家,张兴见张英一下就攀得富商义子的地位,心中也很高兴。
第二天,赖布衣依旧上山,去勘查南雄镇的风水。他走到镇西两里处,便觉得南雄镇附近的山脉,气势的确不凡,在经过飞霞峰时,赖布衣更是眉飞色舞,看得目瞪口呆,直到他走到一山腰处,才驻足探看。
“这真是个奇旺龙穴之地啊!”赖布衣忍不住的赞叹。
突然,山谷中传出一阵啼哭声,赖布衣惊惶失措的站在原地,半天不敢动,直到哭声停止,他才敢四处张望。朦胧中,他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婆婆坐在不远的石块上。他走上前,问那婆婆:“刚才可是老婆婆您的哭声?”
“正是啊!”老婆婆答。她诡异的望了赖布衣一眼,接着又说:“阁下可是赖文俊?别号布衣大师?”
是啊!老婆婆如何知道我就是赖布衣呢?”赖布衣很惊讶的问。
“我是南海龙母,在此已恭候多时,早料到你有朝一日,会来此龙脉结穴,不过我劝你趁早打消念头,老身已看中这块地,要拿它做为退隐栖身之处了。”南海龙母说。
赖布衣听完,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。因为他怎么可能争得过神仙呢?看来张家的福薄,连神仙也要与他作对。南海龙母见赖布衣半天不说一句话,以为赖布衣想反抗她,一怒之下,便震下山崖的岩石,想压死赖布衣。
所幸赖布衣福大命大,头顶上的树干挡住了石块,赖布衣当场向南海龙母下跪说:“小民赖布衣,若能死在龙母手下,虽死犹荣,只怕龙母因此犯了天道,有损您的英名。”
南海龙母心想,好厉害的赖布衣,一语就道破了我的弱点。于是,南海龙母只好利诱赖布衣,她说:“赖布衣你一生坎坷,虽有满腹经纶,却无法得志,倘使你将这块福地让给我,我可扭转你此世的机遇。”
赖布衣经常感怀自己的不得志,如今有这番巧遇,应该高兴才对,可是他想起了父亲曾说:“一命二运三风水,四积阴功五读书”,又想到张兴的救命之恩,便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南海龙母。南海龙母见赖布衣这么固执,灵机一动,又心生一计,她告诉赖布衣:“不如这样吧!我们互相退让一步,我传授给你秘学,然后再答应你一个愿望,可是你也得答应我所提的要求。”
赖布衣不知南海龙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,他想,南海龙母的秘学深不可测,不如先把秘学学会再说,倘使这块地不能保住,也可利用秘学来报答张兴。于是,赖布衣便点头允诺。
南海龙母看赖布衣一答应,高兴得心花怒放,便将秘学一口气全传授给赖布衣。之后马上又说:“你得答应我的要求了,我现在要这一丈之地。”
赖布衣说:“好的,可是我的愿望是你这一丈之地上的一针之地。”
说完,立刻在那龙穴的正中央,插上一支针。
南海龙母既不愿放弃这块地,又不愿让赖布衣说她言而无信,只好很气愤地飞上天去。赖布衣见南海龙母走了,便虔诚的跪在地上膜拜,并说:“龙母娘娘的大恩,赖布衣不敢轻忘,今后布衣若有能力建一祠堂,里面必供娘娘的尊像。”
南海龙母在天上听到赖布衣所说的每一个字,心想:我与赖布衣还真是有缘,既然秘学已传授给他,那么他就是我的徒弟了,送徒弟一块福地,也是无可厚非的事。于是,她对地上的赖布衣说:“老身传给你的秘学,你要谨慎使用,别玷辱了师父的英名!”
赖布衣朝天拜了又拜,直到月亮升起,才发觉时候不早了。对于这一天的奇遇,他是又惊又喜,却始终没和旁人提起有关龙母娘娘的事。
一个月之后,张兴以及周中海见葬礼已准备得差不多,就问赖布衣该何时下葬,赖布衣说:“下葬的日子我早已经挑好了,只是若在龙穴旁边再建一座庙宇,非但可保张家一家,甚至还可以保南雄镇全体镇民。”
周中海听了大悦,表示愿意出资兴建,他说:“这是为地方造福的事,还有什么好考虑的?我看就立刻动工兴建好了。只是,庙宇里要供奉那一尊神呢?”
赖布衣微微一笑,答说:“这就不劳你操心了,我自有安排。”
半年后,庙宇正式落成,张家祖坟也迁葬顺利。虽然镇中无人知道南海龙母的由来,但从此之后,南雄镇年年丰收,而且人才辈出,代代兴旺!